歌队

歌队:如今却已有两人,
引我们疑心,
生锈的自行车,它们
属于某人,但属于谁?
歌队长:一辆自昨日,另一辆自今日。
歌队:哎呀!
歌队长:又是一夜,我们守望着。
(钟楼敲响。)
歌队:多虑者眼中万物皆可疑,
他被自己的影子惊吓,
每个谣言都让他奋起迎战,
以至跌倒,
如此,惊恐地,他活着,
直到它降临:
进入他的起居室。
(钟楼敲响。)
歌队长:那两人并未离开这房子,
我该如何解读?
(钟楼敲响。)
歌队:盲目更甚于盲目者是那多虑之人,
颤抖着希望,那不是邪恶,
他友善地迎接它,
毫无防备,啊,厌倦了恐惧,
盼望着最好的……
直到为时已晚。
(钟楼敲响。)
歌队:哎呀!
(歌队坐下。)

第三场

阁楼

施密茨,仍穿着摔跤手的服装,和另一个人,脱掉了燕尾服,只穿着白背心,正在把铁桶滚进阁楼,是那种通常用来运输汽油的铁桶,一切尽可能轻手轻脚;两人都脱了鞋。

另一个人:轻点!轻点!
施密茨:要是他突发奇想报警怎么办?
另一个人:前进!
施密茨:那怎么办?
另一个人:慢点!慢点……停。
(他们把桶滚到其他已经放在昏暗处的桶旁边;另一个人拿起擦拭用的废纱擦手指。)
另一个人:他为什么要报警?
施密茨:为什么不?
另一个人:因为他自己也有罪。
(听到鸽子的咕咕声。)
另一个人:可惜天亮了,我们去睡觉吧!
(他扔掉废纱。)
另一个人:每个公民都有罪,严格来说,只要收入达到一定程度。别担心!……
(有人敲着闩上的门。)
比德曼:(门外)开门!开门!
(传来砰砰声和摇晃声。)
另一个人:这听起来可不像早餐。
比德曼:(门外)开门!我说。立刻!
施密茨:他从来没这样过。
(砰砰声越来越响。另一个人穿上他的燕尾服。不慌不忙,但很敏捷。他整理好领带,掸掉灰尘,然后打开门:——比德曼穿着晨衣进来,由于新来的人站在打开的门后面,他没有注意到。)
比德曼:施密茨先生!
施密茨:早上好,比德曼先生,早上好,希望这该死的砰砰声没吵醒您——
比德曼:施密茨先生!
施密茨:绝不会再发生了。
比德曼:您离开我的房子。——
(停顿)
比德曼:我说:您离开我的房子!
施密茨:什么时候?
比德曼:立刻。
施密茨:为什么?
比德曼:否则我太太(我不能也不会阻止她!)就会报警。
施密茨:嗯。
比德曼:而且是立刻!
(停顿)
比德曼:您在等什么?
(施密茨默默地拿起他的鞋。)
比德曼:我不想争论!
施密茨:我什么也没说啊。
比德曼:如果您以为,施密茨先生,我什么都能容忍,就因为您是个摔跤手——整晚这样砰砰作响——
(他伸直手臂指向门。)
比德曼:出去!出去!我说。出去!
(施密茨对另一个人说。)
施密茨:他从来没这样过……
(比德曼转过身,目瞪口呆。)
另一个人:我叫艾森林。
比德曼:两位先生——?
艾森林:威廉·玛利亚·艾森林。
比德曼:为什么,两位先生,为什么你们突然变成两个人了?
(施密茨和艾森林互相看着。)
比德曼:连问都不问!
艾森林:你瞧。
比德曼:这是什么意思?
艾森林:我跟你说过了。这可不行,赛普,你没规矩。连问都不问。这是什么做法:——突然我们变成两个人了。
比德曼:我气坏了。
艾森林:你瞧!
(他转向比德曼。)
艾森林:我跟他说过了!
(他转向施密茨。)
艾森林:我没跟你说过吗?
(施密茨感到羞愧。)
比德曼:你们到底想干什么,两位先生?归根结底,两位先生,我是房主。我问:你们到底想干什么?
(停顿)
艾森林:先生问你话呢,回答!
(停顿)
施密茨:威利是我的朋友啊……
比德曼:那又怎样?
施密茨:我们是一起上学的,比德曼先生,从小就是……
比德曼:然后呢?
施密茨:所以我就想……
比德曼:什么?
施密茨:所以我就想……
(停顿)
艾森林:你什么都没想!
(他转向比德曼。)
艾森林:我完全理解您,比德曼先生。凡事都要讲道理,但是归根结底——
(他冲施密茨喊道。)
艾森林:你难道以为,一个房主什么都得忍受吗?
(他转向比德曼。)
艾森林:赛普根本没问过您?
比德曼:一个字都没问!
艾森林:赛普——
比德曼:一个字都没问!
艾森林:——然后你还奇怪别人把你扔到街上?
(他摇摇头,像看傻瓜一样笑着。)
比德曼:这不好笑,两位先生。我是认真的,两位先生。我太太心脏不好——
艾森林:你瞧!
比德曼:我太太半夜没睡。
比德曼:就因为这砰砰声。再说:——你们到底在干什么?
(他环顾四周。)
比德曼:这些桶,到底是怎么回事?
(施密茨和艾森林看向没有桶的地方。)
比德曼:这儿!请看!这是什么?
(他敲了敲一个桶。)
比德曼:这是什么?
施密茨:桶……
比德曼:它们哪来的?
施密茨:你知道吗,威利?它们哪来的。
艾森林:进口的,上面写着呢。
比德曼:两位先生——
艾森林:某个地方写着呢!
(艾森林和施密茨寻找标签。)
比德曼:我无话可说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?我整个阁楼堆满了桶——堆着,简直是堆满了!
艾森林:正是。
比德曼: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
艾森林:赛普算错了……你说过十二乘十五米!可这整个阁楼连一百平米都不到……我不能把我的桶放在街上,比德曼先生,您会理解的。
比德曼:我什么都不理解——(施密茨指着一个标签。)
施密茨:这儿,比德曼先生,这儿是标签!
比德曼:我无话可说——
施密茨:这儿写着呢,它们哪来的。这儿。
比德曼:——简直无话可说。
(他看着标签。)

楼下

(安娜领着一个警察走进起居室。)
安娜:我去叫他。
(她走了,警察等着。)

楼上

比德曼:汽油!?——

楼下

(安娜又回来了。)
安娜:警官先生,请问是什么事?
警察:公事。
(安娜走了,警察等着。)

楼上

比德曼:这是真的吗,两位先生,这是真的吗?
艾森林:什么?
比德曼:这标签上写的。
(他给他们看标签。)
比德曼: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?这种事我还没遇到过。你们难道以为我不识字吗?
(他们看着标签。)
比德曼:请看!——
(他像对着一件无耻之事一样笑着。)
比德曼:汽油!
(他像审讯官一样说话。)
比德曼:这些桶里是什么?
艾森林:汽油。
比德曼:别开玩笑了!我最后问一次,这些桶里是什么。你们跟我一样清楚,汽油不该放在阁楼上——
(他用手指划过一个桶。)
比德曼:请看——这儿:你们自己闻闻!
(他把手指凑到他们鼻子底下。)
比德曼:这是汽油还是不是汽油?
(他们嗅了嗅,互相看了看。)
比德曼:回答!
艾森林:是。
施密茨:是。
两人:毫无疑问。
比德曼:你们是不是疯了?我整个阁楼都是汽油——
施密茨:所以,比德曼先生,我们也不抽烟。
比德曼:而且,两位先生,在这个时候,随便翻开哪张报纸都在警告。你们到底在想什么?我太太要是看到这个会心脏病发的。
艾森林:你瞧!
比德曼:别老说:你瞧!
艾森林:你不能让一个女人承受这个,赛普,一个家庭主妇,我了解家庭主妇——
(安娜在楼梯间喊。)
安娜:比德曼先生!比德曼先生!
(比德曼关上门。)
比德曼:施密茨先生!艾——
艾森林:艾森林。
比德曼:如果你们不立刻把这些桶搬出房子,立刻!我说——
艾森林:那您就报警。
比德曼:对。
施密茨:你瞧!
(安娜在楼梯间喊。)
安娜:比德曼先生!
(比德曼低声说。)
比德曼:这是我最后的话!
艾森林:哪句?
比德曼:我不能容忍我的阁楼里有汽油。绝不允许!我不能容忍。
(门上传来敲门声。)
比德曼:我来了!
(他打开门要走,一个警察走了进来。)
警察:您在这儿啊,比德曼先生,您在这儿啊。您不用下来了,我不会打扰很久。
比德曼:早上好!
警察:早上好!
艾森林:早上……
施密茨:早上……
(施密茨和艾森林鞠躬。)
警察:是关于一起事故——
比德曼:哦,天哪!
警察:一个老人,他妻子声称他曾在您这儿工作——作为发明家!——昨晚他把头伸进了煤气灶。
(他看了看他的笔记本。)
警察:克内希特林,约翰,住址罗斯巷11号。
(他收起笔记本。)
警察:您认识这样一个人吗?
比德曼:我——
警察:也许您更愿意,比德曼先生,我们私下谈——
比德曼:是的。
警察:这跟雇员没关系!
比德曼:没有——
(他停在门口。)
比德曼:如果有人找我,两位先生,我就在警察那儿。明白了吗?我马上回来。
(施密茨和艾森林点头。)
警察:比德曼先生——
比德曼:我们走吧!
警察:您这些桶里装的是什么?
比德曼:——我?
警察:如果可以问的话。
比德曼:……生发水……
(他看向施密茨和艾森林。)
艾森林:荷尔蒙弗洛。
施密茨:“男士们松了一口气。”
艾森林:荷尔蒙弗洛。
施密茨:“今天就试试吧。”
艾森林:“您不会后悔的。”
两人:荷尔蒙弗洛,荷尔蒙弗洛。
(警察笑了。)
比德曼:他死了吗?
(比德曼和警察离开。)
艾森林:真是个老好人。
施密茨:我没说过吗?
艾森林:但是早餐一个字都没提。
施密茨:他从来没这样过……
(艾森林把手伸进裤兜。)
艾森林:你有雷管吗?
(施密茨把手伸进裤兜。)
施密茨:他从来没这样过……